时间:2017-10-11来源:本站原创作者:佚名

  方言,总能建构起一个人对于家乡的辨识。若是到了外地他乡,工作或休闲时,突然听到一句“把这些东西海买斯带走”,怕是会一下子就让一个伊犁人内心一暖。“乡音”的出现,一定在一瞬间慰藉了一个人的漂泊之感。伊犁的汉语方言非常有趣,这与它的形成原因有关。在伊犁这个多民族相互依存的地方,各个民族的语言都杂糅了其他民族的语言元素,使得当地语言非常具有表现力和张力。比如,如果这样说,“哦吼,咱们伊犁人要是不知道咱们伊犁方言,不是白坎儿白坎儿在这呆了几十年了嘛”,是不是画面感俱现?既然如此,就让我们谝一谝有关伊犁汉语方言的故事。

伊犁汉语方言的形成

  伊犁汉语方言的形成,与迁徙有关。

  从西汉以来,西域就多有迁居于此的汉族居民。《汉书·西域传》中记载,汉武帝元封三年,汉家公主细君和亲乌孙,“侍御数百人”。细君公主之后,解忧公主续嫁乌孙王,随行也有大量侍从。同时,汉朝还在西域“将三校屯赤谷”。按照汉代军制,每校兵数,少则七百人,多则千余人。因此,伊犁文史学者赖洪波在其所著的《伊犁历代移民开发与世居民族的形成》一文中推测,汉朝时,迁入乌孙国的汉族军民最少也有数千人。

  西汉之后,历代也多有汉族兵民迁入此地,但汉族人口在西域仍属少数,多融入当地民族中,并未能形成属于此地的汉语方言。

  清朝乾隆帝平定准噶尔叛乱后,伊犁一带,因征战、疫病等等,人烟稀少。出于屯垦和驻防的目的,清朝政府开始大量调遣军民迁居于此。迁居此地的汉族军民主要来自于陕甘宁一带。同时,也有大量甘肃回民迁居伊犁。至同治之乱之后,迁居伊犁的汉族移民大多仍来自于陕甘一带,多为官兵及其眷属。这一时期,还有大量随同军队赶大营而来的天津杨柳青人。

  新中国成立以后,伊犁更是迎来了祖国各地的儿女们。这些人来自湖南、湖北、四川、陕西、山东、上海等地方。老伊犁人将除新疆以外的地域,都称之为口里。这些新到伊犁的人,回身再看出发的地方,也都以“口里”概之了。

  使用汉语的人数大量增加,奠定了形成伊犁汉语方言的基础。因此,伊犁汉语方言以陕甘宁一带的语言为基础,词音语调多与这些地方相仿,但同时也兼收了“口里”其他省份的方言用词。

  在伊犁常见的汉语方言中,有这样一些词汇,可以看见各地的影子。

“理视”,来源于甘肃话,意为“理睬”,比如,我们会听到人说“他没(me)理视我”。

“谝传子”“喧荒”,来源于陕西话,意为“聊天”。伊犁本土作家郭文涟说,相较于普通话的聊天,内容大多指向家长里短,伊犁人的喧荒,内容则博大、广泛,天南海北,天文地理,无所不谈。“它就是漫天漫地地聊。内容所以这么广泛,可能也跟伊犁自古就是一块移民聚居的地方有关,因为迁徙的缘故,人们的视野很广,心胸很大。”郭文涟说。

“约”,来源于天津话,意为“称”,我们可以听到有人买了菜后会说,“来,把这些给我约一下”。

“搞”,意为“干、从事”;“名堂”,意为“事情”。在伊犁人的语言里,也会听到人们说,“搞啥(sa)名堂呢”,“搞”“啥”这两个词来源于四川话。

  天南海北的融入,使得伊犁汉语方言更有表现力。人们在相互交流中,学习和借鉴不同的词语,来更为形象地表达含义。

表达方式、语言词汇

深受当地少数民族的影响

  伊犁汉语方言,还有一个有趣的特点,就是融合了不同民族的语言表达习惯。说到此,郭文涟向记者讲述了一个小故事。他的岳父是一名军人,新中国建立之初,率队进疆,从酒泉往南疆走,找了一位维吾尔族人作为向导。他的岳父问向导,还有多久能到?向导也不太通汉语,只把手往前一指,说:“在那……呢!”岳父率着人马跟着走,渐渐明白,向导所以把“那”说得那么悠长,正是要表达还有很远的意思。郭文涟说,伊犁人说话,也不太爱用方位、量词来描述,大约正是因为受了维吾尔族语言表述方式的影响。“在那……呢”,“那”字拖得越长、越细,就说明越远,程度越深。比如,表示很大,很圆,很长,伊犁人也多以“大大……的”“圆圆……的”“长长……的”来表述,叠音词中后面那个字,发音时必定要拖得荡气回肠。

  如果把这一表达习惯用伊犁人当地的指路方式来呈现,就非常形象了。

  郭文涟向记者举例,一个人若要从伊宁市的花城商场到汉人街,问路怎么走,当地人大约会这么告诉他:“哦吼,汉人街在那……边呢!你要沿着解放路直直……地走,走到铜锣湾,向左拐个弯儿,再直直……走,走过红旗大楼、人民广场,向右拐个弯儿,人多多……的、摊子多多……的地方,就是汉人街了。”

  伊犁汉语方言中还融合了很多当地其他民族的语言,其中以维吾尔族语居多。

比如,“白坎儿”,意为“白干了、白做了”;“海买斯”,意为“全部”;“开台”,意为“离开”,到点下班,伊犁人会说“我开台了”。“僵僵”,意为“吵、争执”,伊犁人劝解争执时,会说“别僵僵,别僵僵,有啥(sa)不能好好说撒”。“牌档子”,意为“好处、利益”,看一件事值不值得做,伊犁人会说“这事有没有牌档子?”

在语法上,伊犁汉语方言也多受到哈萨克语、维吾尔语的影响,爱用“……得很”的句式来描述对象、表达感受。比如,描述天气好,伊犁人会说“今天的天气好得很”;描述一个姑娘长得好看,也爱说“这个丫头子漂亮得很”;表达心情很愉悦,也说,“我今天高兴得很,跟大家多谝一会儿”。

伊犁人说话爱用叠词、爱加“子”

  要是听地地道道的伊犁汉语方言,是能嗅到一种大地的气味的,干爽脆落,就像从土地里长出来的,结实饱满,再落回土地时,会嘎嘣嘎嘣响。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一种听觉感受,大约是因为伊犁人说话时,爱用叠词、爱加后缀,使得伊犁汉语方言听起来特别具有节奏感、形象感强。

比如,伊犁人说巷子,会说巷巷子;说桌子,会说桌桌子;说牌子,会说牌牌子,等等。让领导给写个证明,好拿去办事,伊犁人就说,“领导,你给我打个牌牌子”。听来,非常有趣生动。

表达勉强够,伊犁人会说,“这大米阿朗阿朗够吃两天”,将从维吾尔语中借来的表达勉强的词语“阿朗”重复使用,就使得勉强的意味更加浓郁。

伊犁人也常爱在名词后加“子”,比如丫头,会说丫头子;巴郎,会说巴郎子;肚脐,会说肚脐眼子等等,让人听着,有一种属于孩童的朴拙。

伊犁汉语方言中,还爱在形容词后加“兮兮”,以加强程度。比如说地面脏了,会说“地脏不兮兮的”;说“水太凉了”,会说“水凉不兮兮的”。这种表述,多表达一种不满或者贬义。以“兮兮”结尾,嘴角微启,气息稍露,搭配上语气表情,怕是让人瞬间即能领会那种不满之意了。

伊犁汉语方言中的常见词汇

  郭文涟是土生土长的伊犁人,曾在伊宁市汉人街生活了十年,在解放路生活了十年。虽然现在大多数时间他都说普通话,但“别人要是用伊犁土话跟我聊天,我也能说得上来。”伊犁方言已经根植在他的记忆深处。他说,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下乡那会儿,伊犁的青年们开口也都是“做(zu)啥(sa)呢”。但随着外来人口的增加、普通话的推广,伊犁汉语方言也逐渐成为少数人的口头用语。“我会在我写的文章中,有意识地使用一些本地方言,这样能够更加形象地表现人物,表达地域文化,使文章更具真实感、时代感。”这是一个作家记忆方言的一种形式。而近些日子,伊犁汉语方言又突然大量地出现在了广播、   记者特在此罗列出一些伊犁汉语方言中的常见词汇,与读者共享:

“尔视”,“理睬”之意;“勺子”,“傻瓜”的意思,可以说,“他就是个勺子,你别尔视他”。

“歹”,“好”的意思,可以说“这丫头子长得歹得很”,也可以说“大冬天的,歹歹地喝一碗奶茶,吃两串烤肉,就没(me)话说了”。

“尕”,“小”的意思,比如,说事情好办,伊犁人会说,“这尕尕的一点事儿,三两下就弄完了”。

“啬皮”,“小气”之意,碰到一个吝啬小气的人,伊犁人会说,“你这个人咋那么啬皮撒”。

“胡里麻堂”,意为“稀里糊涂、乱七八糟”,若告诫一个人要认真对待一件事儿,伊犁人会说,“你一天别胡里麻堂的,好好地做(zu)撒”。

“跟头绊子”,表示“匆忙”,比如,可以说“我一天忙得跟头绊子,哪能顾得上呢”。

“试(si)当”,意为“试一试”,大多含有警戒某人不许做某事的意味,比如可以说,“你有本事就给我试当试当,看我咋拾掇你”。

“艾来白来”,意为“各种各样”,比如逛完巴扎,可以说,“我今天艾来白来的,买了一大堆”。

“哦吼”,则是伊犁人表达惊叹的词汇,比如可以说,“哦吼,这咋都写了这么长咧,你们眼睛都看花了吧”。

  这些飘在时光深处的句子、词语,重现于当下人们的生活中,呈现给我们的,大概是一种关于家乡和土地的认同。

  哦吼,说(fo)了这么多,就是想说(fo),我(ve)们伊犁人,人嘛跟这个地方一样,心里头敞亮得很,你别(音憋)不信撒,你听听我(ve)们伊犁汉语方言就知道咧。艾来白来的话,你能都从里面听到呢,哪样子哪样子人,到了这个地方,就都是家了!

来源:伊犁晚报记者李剑

编辑丨马洁余鹏飞

责任编辑丨邹文辉

审核丨景德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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